开放对谈主题沙龙：《一个和四个》的N种解法

最近受邀参加《一个和四个》在北京电影资料馆的提前观影活动，也是今年第二次观看这部影片。可以看出95后年轻导演久美成利拍摄处女作的起点很高，获得很多电影艺术层面的奖项，其手法成熟老辣。无论是来自父辈的影响还是电影学习的环境，都促成了这样一部在风格上有着早期电影大师年代质感的影片。

01 新与旧，传统与现代

这种“旧”并不是指陈旧，而是指本片看上去有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藏地电影的质感，继承了从《盗马贼》延续下来的某种做旧式的美学视角。其粗糙的质地是属于特殊的地域环境之中，既是人物身上的某种独特性，也是电影语言中的某种属性。

而新的层面来自于音效和拍摄视角。观影现场也有观众提及音效和配乐层面的问题，导演久美成利也聊了聊给本片配乐的音乐人丁可。后者曾为《漫长的季节》《踏雪寻梅》《暴雪将至》等影视剧做过音乐，这种极富动感和现代感的音乐，搭配本片悬疑色彩的故事，没有任何违和之感，反而给影片增加了更多的神秘性。

其次是在林中枪战的戏，或者是远景里从树林望向远处的视角，都有类似第一人称射击游戏即视感，这也是影片借助新元素层面所做的尝试，也随时提醒观众主创在拍摄电影层面采取的各种可能性，一方面是避免传统视角带来的单调，另一层面也是因为这样的视角更有代入感。

02 类型与文艺

从故事的讲述方式来说，悬疑的类型元素还是一直延续到了最后。而这种悬疑罪案风格的电影，也是年轻导演最初尝试时比较容易上手和出彩的创作方向。可以看到久美在剧作层面的成熟性，悬念的力度从一开始就给得很充足。

在一个封闭的小屋子里，护林员先后等来了三个人。有两个人自称是当地公安，且都展示了自己胸前的警号，但两个公安当中，有一个是盗猎分子冒充的。而给护林员送离婚协议书的熟人根宝，却是隐藏的和盗猎分子接头的人。

悬疑类型可以说是做得很彻底，主创也有意无意、欲擒故纵、相对克制地透露一些信息，让观众猜测人物的真实身份。而在表现复杂人性层面，特别是屋内和屋外一些场景的对比，面对猎物的态度，猎枪的特点，脚上穿的鞋等等，从细节层面增加故事的戏剧性和紧张感。

03 现实与虚幻

在展现结局之后，曾出现过的被砍去鹿茸的那只鹿再次出现在护林员的屋子的门口，好像是和之前场景的某种呼应。因为本片是根据同名小说改编，久美说这只鹿本来在小说中就不是具象的存在，而是一种意象的指引。

而改编之后，那只具象的鹿，又具有着多层含义。首先它的存在可以测量出自称是公安的人是否是盗猎分子。这个场景的功能性变得更加重要。而最后再次出现的鹿，完全可以理解成是如小说中呈现的那种虚幻的意象。它好像是要见证一场结局而寻了过来。

而结局的荒诞，也可以让我们回想起日记中护林员提到关于梦境的信息，加上影片中出现不止一次的停在7点20左右的时间，也可以把发生的一切当作是一场梦境，甚至是当作护林员的臆想，也未尝不可，这恰恰带有一种开放性的思考。

04 内容与形式

一个和四个，如果按照人数来说，的确算上牺牲的那个公安，一共出现了五个人。但这里的“一个”到底是不是指的护林员，还是牺牲的人，其实也可有不同的理解。故事的巧妙在于，这几个人都有被怀疑身份的可能。

于是这种质感还带出了某种狼人杀游戏的味道，这种创作结构其实也可以放入以上提到的第一点里。毕竟这种狼人杀的沉浸式体验也是当代流行文化里的一种模式，是很多年轻人乐此不疲的娱乐游戏，那么这种层面的体验，会让更多年轻观众找到另一种进入电影的可能。

一般来说，悬疑和犯罪是连接在一起的元素，而故事的复杂性上，或者说在确认身份层面，其本质上是对善与恶的某种难以辨析，能够洞察其中奥秘的人自然会有很好的观影体验。而由于作者电影风格的突出，使得本片没有因为看似“游戏”性的故事而显得单薄，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增加了它的厚重感。